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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玄策看着蒋师仁期盼的眼神,又想起了大殿上那屈辱的一幕,心中涌起一股强大的力量。他紧紧握住蒋师仁的手,眼神坚定地说:有!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有机会。我们是大唐的使节,绝不能在这里倒下。我们要想办法逃出去,然后...带兵回来,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他的声音在黑暗的地牢里回荡,带着一股不屈的意志。虽然现在他们身处绝境,但王玄策相信,只要心中的信念不灭,就一定能够等到重见天日的那一天。而到那时,他会让阿罗那顺知道,侮辱大唐使节的代价,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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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佛血密室
地牢石壁渗出的水珠沿着沟壑流淌,将那些深浅不一的梵文刻痕洇成暗紫色。王玄策手腕上的镣铐嵌在字形铁桩里,每一次挣扎都会让铁环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对面墙上钉着的老僧瘦得只剩骨架,灰扑扑的僧袍下露出的皮肤布满裂口,最骇人的是他的眼皮被粗麻线缝在额头上,两颗浑浊的眼球固定在眼眶里,一眨不眨地盯着角落那个石制水槽。
水...水...老僧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喉结像生锈的齿轮般滚动。王玄策这才注意到水槽边缘凝结着暗红的结晶,液体表面漂浮着细小的金色碎屑,散发着一股混合了檀香与铁锈的怪味。他勉强挪到铁桩允许的极限距离,借着石缝透进的微光细看,只见水底沉着半块青玉印章,蟠螭纽上系着的朱红绶带已被血水浸透,印台侧面大唐抚夷之宝六个篆字在血水中若隐若现——正是出发前鸿胪寺新制的使节印信。
那是...戒日王的血...老僧突然转过头,缝在额上的眼皮扯出渗血的裂口,阿罗那顺...用邪术...取了先王的...转轮圣王血...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每说一个字都伴随着血沫从嘴角溢出,他们把血...灌进钟楼的...幽冥钟...钟声能...碎人魂魄...
王玄策猛地看向水槽,暗红液体正以诡异的节奏泛起涟漪,仿佛有看不见的手在搅动。他想起传闻中戒日王曾统一北天竺,被佛教徒尊为转轮圣王,其血液被视为具有神圣力量的圣物。难道阿罗那顺篡位后,竟盗掘了戒日王的陵寝,用先王的血来炼制邪器?
哐当——牢门突然被撞开,带着铁锈味的风灌进地牢。三个头戴青铜面具的婆罗门僧侣鱼贯而入,面具上雕刻的湿婆神眼瞳处透着幽光。他们拖着一具浑身是血的尸体,死者的皮肤被完整剥下,肌肉组织上还残留着未刮净的皮屑,裸露的血管像红色蛛网般覆盖在躯体上。
不...老僧发出绝望的呜咽,眼球因为恐惧而剧烈震颤,那是...那是曲女城的...住持...
婆罗门僧侣们面无表情地将尸体扔进水槽,暗红的血水瞬间翻涌起来,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水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整槽血水开始沸腾,无数气泡从尸体下方涌出,破裂时发出的声响。王玄策惊骇地看到,血水中逐渐浮现出长安城的轮廓——朱雀大街、大明宫含元殿、甚至西市的胡商店铺都清晰可辨,只是所有建筑都笼罩在一层血色雾气中,城墙上还隐约可见攀爬的黑影。
以血为镜,以魂为引...最前面的婆罗门开口,声音通过面具的孔洞传出,带着金属的回响,大唐的使节,看看你们的国都吧,很快...这里也会变成血海...
血水中的长安城突然剧烈摇晃,仿佛受到无形的冲击。王玄策看到含元殿的鸱吻突然断裂,砸在丹陛上溅起血色浪花,而那些攀爬城墙的黑影竟然是戴着青铜面具的婆罗门!他猛地想起老僧的话,难道阿罗那顺要用这幽冥钟的邪术攻击大唐?
带他走。为首的婆罗门指了指王玄策,另外两人立刻上前,用涂满油膏的麻绳将他捆得结结实实。经过水槽时,王玄策瞥见那半块大唐抚夷之宝正在血水中下沉,印面上突然浮现出诡异的梵文咒符,而漂浮的金色碎屑竟组成了一个扭曲的字。
老僧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他被钉在墙上的双手猛地挣脱木钉,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一个婆罗门的脚踝。亵渎圣血...必遭天谴!他用尽最后力气嘶吼,眼球从眼眶中爆出,血水喷在青铜面具上,竟发出的腐蚀声。
愚昧的秃驴。婆罗门僧侣一脚踹在老僧胸口,朽木般的骨骼发出断裂声。老僧的身体软软垂下,唯有那双被缝在额上的眼皮还在微微抽搐,仿佛在做最后的诅咒。
王玄策被拖出地牢,潮湿的甬道尽头透出刺眼的光亮。他奋力抬头,只见一座高耸入云的钟楼矗立在王宫中央,黑色的塔身上缠绕着粗大的铁链,每一节链条上都刻着密密麻麻的梵文咒符。钟楼顶端的钟亭里隐约可见一口漆黑的巨钟,钟身布满诡异的血纹,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红光。
那就是...幽冥钟...押解他的婆罗门狞笑着说,用戒日王的血和千名高僧的魂魄铸成,一会儿...你就能听到它的声音了。
王玄策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但当他看到钟楼基座上刻着的戒日王浮雕时,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屈的意志。他想起了大唐的万里江山,想起了陛下的殷切期望,想起了死去的同僚们。就算是死,他也要想办法阻止阿罗那顺的阴谋,不能让大唐的国土遭到邪术的侵害。
他被押着走向钟楼,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汗水浸湿了他的囚服,镣铐的重量让他步履蹒跚,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坚定。他知道,一场关乎大唐命运的较量,即将在这座诡异的钟楼里展开。而他,作为大唐的使节,绝不能在此刻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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