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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这些都是猜测。雷奥哈德是个眼大肚皮小的人,而且非常挑剔,她看不上政客,不一定就能看上毒贩子和蛇头,她想要普利希家族的产业,又没有整天从早到晚打电话的精力,找她谈话是打草惊蛇。且老教母仍坐镇宅邸之内,阿西蒂亚市表面风平浪静,埃斯特一点儿也不感到紧张。在她看来,这一事项的优先等级尚且不如小贝格森案。图坦臣非常不理解,但既然她不在乎,也就算了,只让唐古拉盯紧埃斯波西托与加兰两个家族的账户。
不论在什么情况下,她们都是同进退的命运共同体。图坦臣听从了埃斯特的吩咐,今天并不为参加例会而来,只是放一颗烟雾弹,毕竟外界都在揣测普利希家族的母女关系是否因为不久前的资源分配而产生裂痕。说实话,就连图坦臣都对此深感好奇。埃斯特背负了几乎全部的风险和责任,她暂时被困在这儿了,而她的姐姐们继承了家族的合法业务,并正式与西瓦特兰帕集团分道扬镳——埃斯特对于自由和清白是多么渴望。图坦臣不该对老教母的安排过多置喙,但他心中不免生出疑问:这样的安排对于埃斯特来说,会不会有些不公义?
就这么想着,轿车停在普利希宅邸前,图坦臣在打开车门的那一个瞬间看见埃斯特:夕光使她的发肤染上斑块状的褪色,但仍然,她的面相具有典型的东方神韵。盘起的黑发犹如某种固化的云阵,恰似她本人干净利落、破釜沉舟的截然性格,又暗含着微妙的反叛精神,与其所处环境中大行其道的血统论针锋相对。她的皮肤呈现出明快的暖色调,在日影飞掠的瞬间辉光熠熠。
一种久违的、深藏的悸动划过心尖,图坦臣再次发现埃斯特样貌端正,一表人才。她的气场与威严是可供配偶炫耀的资本,每每在私密的家庭聚会中,那些年轻男孩儿总会揶揄地盯着她很久。
图坦臣并非喜欢热闹的性格,但在家庭聚会上成为边缘人物,属实是件难堪的事情。而且内心深处,图坦臣确实也有些孤独。他的朋友只有曾经的大学同学,自埃斯特有娠,他就不再有时间维系友情了,不过让图坦臣意外的是,普利希内部的年轻人并不少,大都是几位辖区负责人的男眷和他们的小哥们儿。
这些男孩儿都来自传统的高山半岛家庭,总有三四位姨母并数不清的舅妈和姊妹,但凡听到生意相关的话题就牙疼,对文学、历史与时政更是一窍不通,可提起时尚、影视和社交软件,他们就止不住话匣子。
原先图坦臣很担心自己无法加入他们的茶话会,安东叔叔却只是笑着将炖菜端出烤箱,提议道‘为什么不在他们聊起恋爱话题时加入呢?他们或许不关心比自己大十岁的年轻党首,但他们对朋友的恋人和丈妇总是很感兴趣。’
‘何况’,安东叔叔说‘埃斯特是个值得炫耀的配偶。’
时至今日,图坦臣也说不准他们的友谊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但他已然成为聚会上男孩儿们的焦点。他们总是众星捧月般地围上来,聊起些私密话题,大多数时候都有关女人们的床事和对束颈、内衣的喜好。埃斯特时而过来瞧瞧,说些场面话,在起哄的欢呼中不明所以,倒也很乐意接受男孩儿们露骨的调侃。
他们说,‘如果你不是图坦臣的丈妇,我早就扑倒你了。’
埃斯特摊手作无奈状,道‘首领从不轻易摸枪。’
她成熟、风趣又迷人,男孩儿们都为她尖叫,简直着了魔,可她总与他们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因为她是他的丈妇。有些时候图坦臣不得不承认,那感觉真的很好。
“我以为你在办公室。”图坦臣走到白马兰身前,与她短暂相拥,亲昵地贴上脸颊。
“我回来看望妈妈。拉德姨妈正在楼上陪妈妈说话,在聊瑟雷写的自传。她在书里写,她最困难的时候,拉德姨妈偷拿了她七十块钱,她没有张扬,担心伤害孩子的自尊心。拉德姨妈被气得上蹿下跳,因为那是老瑟雷的二儿子为了出去幽会拿的,怕被妈妈发现,就指使她去妈妈的卧室拿马克杯,还骗她说要给她倒热巧克力喝。”
白马兰才不会告诉图坦臣,她因为昨天在外头过夜而被妈妈约谈了呢。妈妈说情夫和先生之间的关系,就像事业和家庭。她可以换个行当干干,但必须得回家,否则谁去扶持她、支撑她呢?话又说回来,女人生来就要冒险,在外头也不能没有歇脚的地方。图坦臣跟她分居的时间久了,虽已经不是个小男孩儿,但显然还不懂得如何经营好婚姻,是安东没教好——不过即便如此,婚礼在即,她可以在外头睡觉,但不能在外头过夜。小报社的娱乐记者和花边杂志的编辑没那么多忌讳,若是普利希先生的脸上无光,于她而言也是个麻烦。
“对了,安东叔叔说让你试试结婚礼服。妈妈觉得咱们已经有了伊顿,你该用红色的配饰。安东叔叔有红宝石颈饰可以借给你,那还是加西亚姐姐满月时,妈妈给他买的。”白马兰牵着他的手走进宅邸内。她们的婚礼地点在玫瑰圣母堂,派对则在宅邸内举行。
“这儿有些单子要你填,什么餐品、酒水饮料、音乐和鲜花,随你喜欢。”白马兰将厚厚一摞表单推到图坦臣面前,她甚至都懒得看下去。安东叔叔筹备婚礼面面俱到,连用于安检和警卫的犬种都可以选,杜宾、柯基、马犬或者比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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