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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很快,南衙便重新上奏,请以刑部尚书参中书省庶务张文达总揽杨逆案与东夷军国事宜。
这一次,大内立即准奏。
“所以这就折腾起来了?”
中午时分,旌善坊旧中桥上,今日刚刚换上一身锦衣的张行正在旁边孩童艳羡目光下喝着寒气四溢的酸梅汤,刚才半日,他都与秦宝一起一边望着北面热火朝天的场景,一边聊着相关事宜。
彼处,数不清的刑部兵丁、杂役正在将一车车、一担担文书自北向南来运,根本不需闲杂人等穿过,再加上许多满头大汗的刑部吏员,许多看热闹的闲人,也几乎堵塞了道路,让第一天来办入职手续的张行不得不堂而皇之的与秦宝一起当众摸鱼。
“张兄说反了。”秦宝咽了口酸梅汤难得撇了下嘴。“这是好不容易折腾完了……刑部难得压了咱们靖安台一回,这些日子可劲折腾,指着杨逆的案子吹胡子瞪眼,要人犯、要文书,连一张纸都要台中相关人等签字画押,稍有不对就要把人全都叫来重新来过,谁要是敢不来,就趁机闹事,把欺君罔上的帽子直接扣下……上下都说,刑部此番就差没趁机抄了靖安台了,台中何时受过这种气,偏偏又没办法。”
张行端着酸梅汤,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要理解嘛,刑部也是多年被靖安台欺压着,一朝翻上来了,撒点气算什么?”
“说句实话。”秦宝闻得此言,看了看周围,低声相对。“要不是台中上下被这事烦着,河对岸那事,怕是没那么轻松过去……张兄你也不要得了便宜卖乖。”
“得了便宜不卖乖,干了好事不留名,岂不是衣锦夜行?”张行恬不知耻,当场驳斥。
换成别人说这般话,秦宝肯定要泼汤断交了,但他情知之前的案子里,眼前这人固然是在为他自己快意恩仇,但也隐隐有锄强扶弱,行侠仗义之态,偏偏也是没有留名的……反而不好多说。
实际上,二人眼看着北面刑部的人手队伍渐渐疏离,一口气将酸梅汤喝完,准备动身入台时,秦宝方才发现,张行身后那摊贩的大半罐酸梅汤,早已经寒气缭绕。
而俨然,做了好事的张巡骑也是没有留名的。
闲话少讲,道路通畅,两名锦衣巡骑昂然入台,但说是‘入台’,其实是上岛。
靖安台的位置非常有意思……整个东都城讲的是一个法天象地,北邙山和洛水被广泛应用到了极致,而紫微宫与西苑自然要大面积引用活水来布置,最后却又从皇城东面的排水系统涌出。
这个排水系统唤做泄城渠。
同时,洛水又引出两条人工渠,一条从城内分道,自南向北,一条在城外就已经分道自东向西,分别通往皇城北面和东面的武库、仓储,乃是正经的漕渠。两条漕渠与泄城渠在皇城东面偏南的地方打了个结,天然形成了一个城中潭,并围成了一个岛。
没错,靖安台总部与中镇抚司的刑狱系统,便坐落在这座岛上。
“听台里老人说,这个岛,原本唤做立德坊,得名于隔潭相望的承福坊,而承福坊得名于皇宫东南专门用来交卸漕渠货物的承福门,乃是一环套一环的。”过了桥、踏上岛,秦宝便自动开始充当起了导游。“甚至原本是有居民的。但后来东都人口越来越多,漕渠越开越宽,西苑的水域面积也越来越大,使得南面水潭越来越宽阔,立德坊的面积也越来越小,就干脆把居民迁了出去,如今是靖安台独占。”
张行点点头,没有做多余评价,但心中却已经有些思索,背靠皇城、环境封闭、自成体系,很容易就能培养起归属感和独立性来,怪不得秦宝不过比自己早入锦衣巡骑大半个月,就已经是一口一个咱们的了。
“那是什么?”转过弯来,被水潭旁边的土丘与树荫所遮掩的建筑群映入眼帘,而张行首先注意到了一座与其说是楼,倒不如说是塔的奇怪黑色建筑。
不高,五六层而已,但已经足够令人瞩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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