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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暗渠方向传来三声信号箭响——泥婆罗将士已成功潜入河心岛。“进攻!”王玄策铁木杖一挥,联军将士即刻发起冲锋。马蹄声震彻河谷,喊杀声穿透水面,唐军的战旗在恒河岸边升起,七年前的冤屈与去年的仇恨,在此刻汇聚成复仇的洪流,向着河心岛席卷而去。
第三节: 战车现踪
王玄策俯身蹲在河滩,金铁铸就的假趾在战车辕木上缓缓划过。锈蚀的金属摩擦声刺耳,却掩盖不住他指尖传来的震颤——这具从河底捞出的“陇右道行军总管制”战车,虽已在水中浸泡七年,车辕木质仍带着未完全腐朽的坚硬,仿佛还残留着当年冲锋的力道。他指尖突然顿住,触及一处隐秘的凹槽,凹槽内隐约嵌着细碎的铜屑,与之前发现的铜佛残核材质如出一辙。
“蒋校尉,拿火折子来。”王玄策抬头喊道。蒋师仁快步上前,将点燃的火折子递过去。火焰贴近凹槽时,铜屑突然泛出金红微光,战车竟发出“咔嗒”的机关声响。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整辆战车突然解体,木板、车轮、车轴四散飞开,却未落入河中,反而在河面上方悬浮起来,零件如受无形之力牵引,飞速重组——不过瞬息,一座完整的攻城云梯模型便出现在水面,梯身刻满细密的梵文纹路,梯顶还嵌着半块铜佛残片。
“这是……阿罗那顺都城的攻城云梯?”蒋师仁提刀上前,陌刀刀刃轻触云梯模型。谁知刀锋刚碰到梯身,模型突然碎裂,碎片散落间,数十张染血的羊皮纸从碎片中飘落,不是木屑,竟是天竺密信。蒋师仁伸手接住一张,只见信上用梵文写道:“贞观二十二年三月初七,佛骨已由健陀罗工匠调包,替代品将随使团入长安,真品暂存河心岛地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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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骨调包?”王玄策心头一震,接过密信反复查看。其余密信内容大同小异,详细记载了佛骨调包的日期、参与工匠的姓名,以及将假佛骨送入长安的计划。原来阿罗那顺不仅杀害使团,还想借“献佛骨”之名,用假佛骨蒙骗大唐,暗中将真佛骨据为己有,以此拉拢北天竺佛教势力。
就在众人震惊之际,之前嵌入骨片的铜佛残核突然飘至密信上方,金粉从残核中簌簌落下,裹住羊皮纸。诡异的是,金粉覆盖之处,梵文竟渐渐褪去,化作清晰的汉文,最后几行文字尤为刺眼:“吐蕃大论噶尔·东赞之子赞悉若,已许以健陀罗三座城池,助我完成佛骨计,待假佛骨入长安,便借大唐之手除王玄策。”
“吐蕃大论之子?”蒋师仁猛地攥紧陌刀,刀柄勒出指痕,“难怪阿罗那顺敢与我大唐为敌,竟是有吐蕃内部势力勾结!”王玄策脸色凝重,金铁趾在河滩上重重一跺:“赞悉若早有野心,想借此事挑起唐蕃矛盾,坐收渔利。若假佛骨真被送入长安,不仅我军复仇功亏一篑,大唐与吐蕃的盟约也会破裂。”
话音未落,远处河心岛突然传来震天巨响,水柱冲天而起,不是水花,而是三百枚唐军制式弩箭从水底激射而出,箭杆上都绑着泛黄的布条。蒋师仁伸手抓住一支弩箭,解开布条一看,竟是被俘工匠的血书名单,上面用鲜血写着数十个名字,每个名字旁都画着“√”或“×”,“√”旁标注着“已殉国”,“×”旁则写着“仍囚地宫”。
“这些工匠……是当年参与佛骨调包的健陀罗工匠!”王玄策指着名单上的“×”号,“他们知道真佛骨的下落,阿罗那顺炸岛,是想杀人灭口!”蒋师仁当即下令:“吐蕃骑兵随我去河心岛救人!泥婆罗将士守住渡口,防止余党逃脱!”
就在骑兵准备出发时,名单上的血迹突然顺着布条滴落,落入河中。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血迹并未融入河水,反而在水面聚合成光点,光点越聚越多,竟在空中组成长安皇城的立体投影——朱红宫墙、金色琉璃瓦清晰可见,朱雀大街上,手持幡旗的僧侣、披甲的士兵正列队行进,簇拥着一顶装饰华丽的宝辇,宝辇上供奉着鎏金佛龛,正是迎接佛骨的仪仗。
“这是……长安现在的景象?”一名曾随王玄策去过长安的吐蕃将领惊道,“宝辇的样式,与去年我在长安所见的一模一样!”王玄策死死盯着投影,只见仪仗正朝着大明宫方向行进,街上百姓纷纷跪拜,却没人察觉佛龛中的佛骨早已被调包。他突然想起出发前,鸿胪寺曾传来消息,阿罗那顺“献佛骨”的使团已抵达长安近郊,不日便要入宫面圣。
“不好!假佛骨要送入宫中了!”王玄策脸色骤变,铁木杖指向河心岛,“蒋校尉,你速带三千骑兵去河心岛解救工匠,务必问出真佛骨下落;我带剩余人马,即刻启程回长安,阻止假佛骨入宫!”蒋师仁抱拳领命:“王正使放心,末将定不负所托!”
两人当即分兵。蒋师仁率领三千骑兵,策马冲向河心岛,马蹄踏过浅滩,溅起的水花中还带着血书的残迹;王玄策则召集剩余将士,整顿行装,准备沿原路返回长安。临行前,他再次望向水面上的皇城投影,朱雀大街的仪仗仍在行进,佛龛的鎏金在投影中泛着刺眼的光。
“阿罗那顺,赞悉若,你们的阴谋,绝不会得逞!”王玄策咬牙说道,金铁趾在河滩上留下深深的印记。他翻身上马,唐军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带着复仇与护国的决心,朝着长安方向疾驰而去。河面上,攻城云梯的碎片、染血的密信、弩箭上的血书渐渐被河水吞没,唯有皇城投影仍在闪烁,仿佛在催促着众人,与时间赛跑,阻止这场即将到来的惊天骗局。
第四节 :血书归唐
王玄策立于河滩高处,手中紧攥着半卷泛黄的《大唐西域记》残页。此前河面的长安皇城投影已渐渐消散,可那虚假佛骨即将入宫的紧迫感,仍如巨石般压在众人心头。他望着脚下湍急的恒河水,突然想起玄奘在《大唐西域记》中曾批注过恒河水利与梵地秘闻,当即抬手将残页抛向空中——残页随风飘至河面血书名单上方,玄奘当年用朱砂写下的批注突然发出莹白微光,光芒顺着血书的纹路蔓延,瞬间将整条恒河照得通透,河水下的泥沙、礁石,甚至远处河心岛的轮廓,都清晰可见。
“这光芒……能照透河水!”蒋师仁惊喜地喊道,手中陌刀下意识地握紧。他刚随王玄策分兵返回,带回了河心岛地宫幸存的三名健陀罗工匠,虽已问出真佛骨曾被藏于地宫,但工匠们也透露,数日前赞悉若的人已将佛骨转移,去向不明。此刻玄奘批注的光芒照彻恒河,或许能找到佛骨的蛛丝马迹。
王玄策目光紧锁水下,突然指向河床深处:“蒋校尉,你看那里!”蒋师仁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水下十丈处,隐约有一块青黑色石碑的轮廓,石碑表面似乎刻着文字。“末将去将它取出!”蒋师仁话音未落,已纵身跃至河面,陌刀紧握手中,刀刃朝下猛地插入河床。“轰”的一声,刀气如冲击波般扩散,河床泥沙被震得四散飞溅,那块青黑色石碑应声从水下升起,重重落在河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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