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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早有先见。”王玄策指尖抚过丝绸边缘,那里绣着朵并蒂莲,一半是汉地的缠枝纹,一半是吐蕃的宝相花,正是唐蕃同盟的象征。他忽然明白,为何象雄遗民愿为内应,原来这份盟约早已埋下伏笔。
此时骨笛的血雾幻象突然变了景象:阿罗那顺坐在黄金王座上,正将一串明珠抛给侍妾,腰间的玉带钩在烛火下闪着寒光。蒋师仁的陌刀带着怒喝劈向幻象,刀气撕裂画面的瞬间,所有人都看清了那带钩的模样——鹿首形的钩首,上面嵌着三颗蓝宝石,与松赞干布少年时佩戴的玉带钩分毫不差!
“那是赞普的遗物!”一名吐蕃老兵失声惊呼。当年松赞干布迎娶文成公主前,曾将这带钩作为信物送给象雄王,以表同盟之谊。如今竟出现在阿罗那顺腰间,显然象雄灭国的背后,藏着更深的阴谋。
王玄策将最后半枚铜佛残片按在丝绸中央。残片接触到血渍的刹那突然炸裂,金色的佛血如星雨般洒落,将丝绸染成耀眼的赤金。原本模糊的文字在金光中重组,渐渐显出八个大字:“象雄精兵,可破地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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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脉?”蒋师仁皱眉。他曾在《括地志》中见过记载,象雄故地的山脉下藏着暗河,若能找到地脉节点,便能引水淹没天竺军营。可象雄早已亡国,哪里还有精兵?
话音未落,祭坛突然剧烈震颤。青石板像被巨力掀起,露出底下黑沉沉的洞口。老祭司突然指向洞口,嘶哑的声音带着泣血的颤抖:“他们都在这里……都在这里啊……”
众人举着火把探头望去,倒吸一口凉气——地下竟是座巨大的石室,三百具象雄战士的尸骸整齐排列,皆披犀甲持强弩,弩机的机括还保持着待发的状态。尸骸虽已干枯,却个个睁着眼睛,仿佛随时会起身作战。最前排的尸身上,还插着中天竺的铁箭,箭头淬着的毒药已变成暗绿色。
“是象雄最后的王室卫队。”老祭司扑倒在洞口边,抚摸着一具尸骸的手骨,“当年阿罗那顺围城三月,他们守着密道入口战死。临死前凿开地脉,本想引水护城,却被叛徒出卖……”
王玄策忽然注意到尸骸脚下的石板,上面刻着与密约相同的并蒂莲。他用火把凑近细看,发现每具尸骸的弩箭都对准同一个方向——正是东北方的天竺军营,那里正是阿罗那顺囤积粮草的所在。
蒋师仁的陌刀重重顿在地上,火星溅落时,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地脉的节点,就在这石室底下!”他想起《卫公兵法》里的穴攻篇,若能引暗河之水冲击地脉,整座军营都会塌陷。
老祭司从怀中掏出块龟甲,上面刻着象雄的星图:“今夜三更,昴星过中天时,地脉最弱。只需点燃尸骸腰间的火油,便能炸开暗河闸门。”他说着指向尸骸腰间的皮囊,里面果然露出黑色的油布。
王玄策将染金的丝绸小心折好,金铁假肢在洞口边缘踏了踏,石板发出空洞的回响。三百具尸骸的眼睛在火光中明明灭灭,像是在无声地应和。他忽然想起文成公主的字迹“象雄遗民,可为内应”,原来这内应并非活口,而是这三百具忠魂守着的破敌之策。
“传我将令。”王玄策的声音在石室上空回荡,“吐蕃兵清理暗河通道,泥婆罗兵准备引火之物,蒋校尉率人守住洞口,待三更一到,便让阿罗那顺尝尝地脉崩塌的滋味!”
骨笛的残片还在脚边,黑血凝成的幻象早已散去,却在每个人心头刻下了狼山惨败的画面。老祭司重新拾起骨笛,吹起了象雄的安魂曲,曲调里没有了先前的凄厉,反倒多了几分决绝。三百具尸骸的弩机在风中轻颤,仿佛正等着那声点燃火油的令下,用沉睡的地脉,为故国复仇。
第五节: 阴兵借道
三更的梆子刚敲过第一响,月光突然穿透云层,如银汞般倾泻在石室里。王玄策正用金线修补断足的铜轴,线头刚穿过第三枚铆钉,就听见身后传来“咔嗒”的脆响——三百具象雄尸骸竟齐齐转过身,干枯的手指扣动弩机,三百支铁箭带着破空之声,齐刷刷射向东北方的佛塔方向。
箭矢擦过洞口的刹那,王玄策突然扯断腰间的金丝绦。那是文成公主所赐的七尺金线,用吐蕃秘银混着唐锦丝线织成,坚韧如钢。他扬手将金线抛向空中,丝线突然如活蛇般缠上所有箭矢,在空中交织成闪烁的光网。更奇的是,光网的纹路竟随着箭阵的颤动,浮现出《秦王破阵乐》的音符图谱,每个音符都对应着唐军阵列的方位,正是当年太宗皇帝亲定的战阵口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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