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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房内负责保管的王铁柱(今天的轮值保管员之一)通过门上的观察孔确认了外面的人和调拨单,这才与同伴一起,合力打开沉重的合金大门上的三重锁具。大门只开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孙强和陈海进入,妇女们在门外等候。王铁柱严格按照调拨单上的品名和数量清点物资,签字确认,然后才允许孙强带着妇女们将物资搬出库房。整个过程,守卫的目光如同鹰隼,死死盯着每一个进出的人和他们手中的物品,长矛的矛尖始终微微抬起,保持着警戒姿态。库房内的王铁柱两人,也紧握着武器,站在稍远的位置监视着搬运过程,直至大门再次沉重地关闭、锁死。
严密如堡垒,滴水不漏。任何未经许可靠近库房的行为,都会立刻引起守卫的高度警觉。曾有新加入不久的幸存者,因不了解规矩,在附近徘徊张望,立刻被守卫厉声喝止并驱离。曾有负责修缮围墙的工人,试图借口搬运工具靠近库房侧门,守卫的长矛毫不犹豫地顶在了他的胸前,冰冷的矛尖刺破了棉衣,逼得他连连后退,冷汗直流。没有人怀疑守卫的决心。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他们玩忽职守或手下留情,等待他们的,将是峰哥冰冷的枪口。守卫物资库,就是守卫自己的性命和家人的口粮。
夕阳西沉,将天边染上一层铁锈般的暗红。搜寻小队陆续返回。归来的队伍不再整齐,有人步履蹒跚,有人身上带着剐蹭的血污和泥土,眼神中残留着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庆幸。他们带回来的物资被堆放在小广场指定的区域内:几袋真空包装的糙米,几箱过期的午餐肉罐头(外包装破损严重),几捆沾满灰尘的保暖衣物,几盒抗生素药片(从某个被翻找过无数次的药店废墟深处挖出),甚至还有几个锈迹斑斑但勉强能用的扳手和铁丝。
队长王猛拿着清单,开始大声清点,并由记录员逐一登记。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那堆并不丰厚的收获,眼神复杂。
清点完毕,王猛示意队员们上前。“按规矩,自留三分之一!”他大声宣布,疲惫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队员们立刻上前,开始分割。他们默契地挑选着自己认为最需要的东西:有人拿了几盒午餐肉,有人拿了一小袋米,有人拿了件厚实的棉衣,有人拿走了那盒救命的抗生素……没有人哄抢,没有人抱怨分配不公。因为每个人都清楚,峰哥定下的规矩清晰明了:上交三分之二,自留三分之一。这是他们用命换来的,也是维系队伍积极性和内部公平的必要之举。谁要是敢多拿或少交,那就是破坏规矩,是挑战峰哥的底线,后果绝不是损失点物资那么简单。那些挂在围墙边的冰雕,就是前车之鉴。
自留的部分迅速被队员们收好。剩下的三分之二物资,被孙强带人小心地搬上一辆自制的平板推车。推车被推到物资库门口。孙强再次拿出李峰签发的入库单(早已根据搜寻队出发前的预估填好品名,此刻补充上具体数量),与守卫核对后,敲开库门。
保管员王铁柱再次仔细清点、核对入库单,确认无误后签字。沉重的物资被搬入那如同堡垒般的库房深处,成为世安军集体储备的一部分。这些物资,非经李峰亲自签署的调拨命令,任何人无权动用分毫。
当最后一丝天光被夜幕吞噬,小区内各处悬挂的太阳能LEd灯(电力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准时亮起,散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芒,驱散了部分黑暗。晚饭的香气再次弥漫。
在温暖的灯光和食物的香气中,另一种细微的金属碰撞声开始在营地内流转。
人群聚集在b2栋一个由保安亭改造的“兑换点”前。管理员孙强坐在窗口后,面前摊开着厚厚的账本。他的身后,站着两名手持长矛的守卫(同样是抽签轮值)。
人们拿出一些小小的、圆形的、泛着微微银白色光泽的金属片,递给孙强。孙强接过,神情凝重地用指尖摩挲边缘,对着灯光仔细查看上面的纹路和印记,有时还会拿起一把带有锋利小刀片的特殊卡尺,在银元边缘特定的凹槽纹路上轻轻刮擦一下,检查是否有锉刻填充的痕迹。
这种小小的金属片,就是世安军内部流通的货币——世安银元。
银元由纯度较高的废旧银饰、电器触点等熔铸压制而成,规格统一,分量十足。每一枚银元的正面,都清晰地阳刻着繁体的“世安”二字,字体刚劲有力,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背面则刻着不同的面额:“拾元”、“伍拾元”、“壹佰元”。边缘有一圈细密、规则、深浅一致的凹槽防锉刻纹路。
银元的诞生,彻底取代了早期原始的以物易物。
外出搜寻队带回的物资,核心的粮食、药品、武器弹药、燃油等战略物资全部上交,由峰哥统一掌控分配。但那些不那么核心、却是生活必需的“非战略物资”——比如找到的香烟、一瓶未开封的酒、一盒巧克力、一块香皂、一管牙膏、几颗糖果、甚至一本保存完好的旧书——则可以用银元向物资库或拥有者购买。这些物资在入库登记时,管理员会评估价值,折算成银元记录在册,物品拥有者(通常是发现它的搜寻队员)便获得了相应的银元收入。
付出劳动,同样有银元回报。巡逻队完成一班岗哨,按小时计算银元。妇女们负责种植、烹饪、洗衣、照顾老幼,每日也有固定的银元进账。修缮加固围墙、清理小区卫生、参与技能培训(如跟李娜学习急救、跟孙强学习简单枪械保养)等等,都能获得或多或少的银元报酬。
银元可以用来购买个人所需的“非战略必需品”,可以向大厨额外支付“加工费”换取更精致的食物(比如用自留的肉罐头请大厨炖一锅热的),可以向李娜支付“诊疗费”换取医疗服务(普通草药除外,基础医疗服务由营地公共负担)。甚至,有人用积攒的银元,向手巧的人定制了更合身的棉衣或一双厚实的棉鞋。
这套货币体系,如同给冰冷的生存机器注入了一丝润滑剂,让营地内部产生了一种有限度的、被严格管控的“活力”和“公平感”。它承认个人努力的价值,提供了一种超出基本生存配给的、可预期的“改善”可能性,极大地安抚了人心,减少了因物资分配绝对平均而产生的隐性不满和摩擦。
然而,支撑这套货币体系权威的,绝非仅仅是银元本身的价值,而是峰哥那不容置疑的意志和铁血的惩戒。
就在银元流通之初,曾有一个原金店的匠人,自以为手艺高超,利用职务之便(参与熔铸银元工作)偷偷收集边角料,并用铅锡合金掺杂私自压制了几枚“壹佰元”假币。他试图用这些假币去物资库兑换一条高档香烟(从废墟中找到的战前存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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