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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城寨的雨季总是带着腐烂的味道。
雨水从铁皮屋檐滴落,在水泥地上凿出深浅不一的坑洼。
六岁的裴司蹲在巷口,积水里漂浮的烟头和死蟑螂。隔壁阿婆的收音机在放粤曲,咿咿呀呀的调子混着楼下赌档的咒骂声。
巷口茶餐厅后门,穿白褂的伙计正把馊水桶往泔水车倒,半只油鸡腿滑落在污水里。
他盯着墙角那只瘸腿的流浪狗,狗嘴边的白沫滴在鸡腿上,那是从泔水车里混落出来的,沾着鱼鳞的泔水。
浑浊的狗眼死死地盯着他,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呜咽。
雨水顺着他的额发滴落,空气里只有雨声和狗粗重的喘息。
狗低头撕咬鸡腿的瞬间,裴司扑了上去。
他揪住狗耳朵往水泥地上撞,指甲掐进皮肉里。狗吃痛松口,尖牙在他手腕划出血痕。裴司没松手,另一只手直接插向狗眼。
狗哀嚎着松开了鸡腿,裴司抢过就跑,蹿上废木箱时被狗咬住了裤脚。
他抬脚踹在狗鼻子上,瘸腿的畜生终于松口。缩在铁皮棚顶的角落,他攥着鸡腿的手指关节发白,牙齿撕下带着狗口水的肉,泔水味掩盖了鸡腿原本的味道,可他却吃的很香。
死仔!又偷我鸡腿!
油腻的巴掌扇过来时,裴司已经缩进墙角。左脸火辣辣的,他舔了舔嘴角的血,眼睛盯着摊主裤袋里露出的半截钱包。
还敢看?摊主抬脚就踹。
裴司滚到一旁,污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他蜷缩着护住头,等摊主骂骂咧咧走远才爬起来,裤袋里多了个皱巴巴的钱包。
巷子深处的阿婆关上了窗,粤曲声戛然而止。雨水冲淡了地上的血丝,裴司抹了把脸,往深巷里去。
雨水从铁皮棚顶的破洞滴落,在水泥地上积成浑浊的水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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