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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业盛于苏、杭,皆有机神庙。苏州祀张平子,庙在祥符寺巷。杭州祀褚登善,庙在张御史巷。相传登善子某迁居钱塘,始教民织染,后遂奉为机神,并其父祀之。今犹有褚姓者为奉祀生,即居庙侧。阮文达撰《褚公庙碑记》,详载此事,当必有本。惟苏州祀张平子不知其由。史称平子善机巧,尝作浑天仪、候风地动仪等。崔瑗为撰碑文,称其制作侔造化。又云,运情机物,有生不能参其智。意者,机杼之制当时或有所发明。而载籍弗详,未可知耳。按:唐时以七月七日祭机杼,奉织女为机神,则尤名谊允叶,所谓礼亦宜之也。

长洲沈文悫少时家贫,无僮仆,每晨必携一筐自向市中购物,售者索值若干,悉照付,无稍争执。久之,市人知其宽厚,亦无复敢欺者。吴县某巨公未达时,每晨沽米于市,辄脱破帽如盂仰而盛之,捧持以归。衣敝而貌臞,离

离如病鹤也。未几,廷对首选,官至大学士。晋秩师傅,其贵盛视文悫有加。乃至世易沧桑,犹安富尊荣如故。阊门父老,多有能言其轶事者。凡此皆士林佳话,独惜名德硕学,未免文悫专美于前耳。

某太守加道衔,有贻书称观察者。一小史粗谙文义,见之愤然曰:“彼藐吾官已甚。观察者,捕役之别名也。”众皆不解,则检《<a href=/sdmz/4>水浒传</a>》“缉捕使臣何观察”云云为证,众亦不能非之。盖元、明之际固确有此称也。按:世俗称谓,一经研究,舛戾良多。如中丞为唐女官之名,宗伯非礼部<a href=/shishu/431>尚书</a>,司空非工部尚书,沿用皆为未合。至大帅尤贼渠之称,而可属之疆圻长吏乎。又小姐二字,古者以称宫人侍姬,《玉堂逢辰录》:“有宫人韩小姐。”下至于乐妓,今时为宦女之美称,失之甚矣。

咸丰朝,变起金田,东南鼎沸,练兵筹饷,日不暇给,疆臣节帅,握吐求贤,缙绅先生咸出而相助为理。向所谓仰望林泉者,亦复手版脚靴,随班听鼓。大约为乡闾计者十之二三,为身家计者十之七八,或作《字字双》曲嘲之曰:

花翎红顶气虚嚣,阔老。

打恭作揖认同僚,司道。

厘金军务一包糟,胡闹。

果然有事怎开交,完了。

刘葱石属校《荆钗记》,见一字绝新,左从骨,右从上皮下川,在第二十九出,钱孙交哄曲文中叶韵处。此字各字书所无,云斋博洽,必有所本。

宋代神弩弓,亦曰克敌弓。立于地而踏其机,可三百步外贯铁甲。元灭宋,得其式,曾用以取胜,至明乃失传。《永乐大典》载其图说。又纪文达笔记,载前明万历时,浙江戴某有巧思,好与西洋人争胜,尝造一鸟铳,形若琵琶,凡火药铅丸皆贮于铳脊,以机轮开闭。其机有二,相衔如牝牡,扳一机,则火药铅丸自落筒中;第二机随之并动,石激火出而铳发矣,计二十八发,火药铅丸乃尽。据此,则制造枪炮之法,吾中国旧亦有之,特道德之蓄念,仁厚之善俗深入人心,由来已久,或尼以好生恶杀、因果报施之说,遂不复精研扩充之,尤不肯传之子孙。其人往,其半生精力所寄,乃与之俱往,为可惜耳。戴某曾官钦天监,以忤南怀仁坐徙。

青浦王述庵侍郎少时家綦贫,体貌不逾中人,瘦削而修长,玉楼峻耸。乡人无亲疏,以寒乞相目之,遭白眼者数矣。未几,捷南宫,入词林,谒假锦旋,则曰:“王公鹤形,故应贵也。”二十年前旧板桥,薄俗炎凉,又奚责焉。其后荐历清华,益复敛抑。某年,省亲珂里,肩舆过外馆驿,适值某典史到任,舆卫俨然,钲

锳锽而盖飞扬也。亟命停舆让道,而驺从或呼之出,重谯呵之。公于是局蹐路隅,而珊珠孔翠与青金练雀相照映也。典史骇绝,亟降舆,蒲伏泥途,俟公登舆去远,而后敢起。吾谓典史或过矣,典史虽末秩,地方命官也,述庵诚巨公,在籍荐绅也,停舆让道,即谓礼亦宜之,可也,为典史者当坦然乘舆行,抵署,亟惩责此冒昧之从者,以谢王公,庶不失卑亢之宜焉。述庵通人,为里

闬计,得如是风力之典史,方契赏之不暇,而顾有意督过之乎?吾知述庵必不然矣。

有致书何秋辇者,误书“辇”为“辈”;书中用“研究”字,又误“究”为“宄”。秋辇友人某君,戏撰联语云:“辇辈同车,夫夫竟作非非想;究宄各盖,九九还将八八除。”又某君为之改定云:“辇辈同车,人尽知非矣;究宄各盖,君其忘八乎。”改联尤隽妙,然而虐矣。

癸卯日俄之战,战地属中国领土,而中国乃以中立国自居,诚千古五洲未有之奇局也。明年,有俄国兵舰三艘,一名阿斯歌,一名奥斯科,一名满州,为日本春日舰所迫,驶入吴淞口。当道严守中立,尽收其器械军火及舰中行驶紧要机器,存制造局,而任保护其舰队。是时南洋大臣为周玉山,苏松太道为蔡和甫,洋务律法官为罗诚伯。一日,洋务局得俄领事公牍,谓“该舰兵士等离家日久,归国尚未有期,比以阴阳失调,多生疾病,非医药所能奏功。敝国向章,凡海军士卒,每月准其上岸游戏运动数次,所以便卫生,示体恤也。夙仰贵国尚武恤兵,凡可以加惠赤籍者,无微不至。王道不外人情,区区法外之意,用敢为兵请命。查《万国国际公法》,彼国一切人等,居留此国,营业之暇,出入行院,例所弗禁。从前贵国广东省滨海地方闻有一种土妓,名曰

蜑户,颇能熟习外情,外国商民孑身旅寄者,常有与之往还。现在上海地方,有无前项蜑妓,能否设法暂时招集,以应急需。贵国昔在姬周时代,晏婴相齐,设女闾七百,以招徕远人。今推而仿之,至于交通中外,仅范围加阔耳,于政体无伤也。敝领事为优待军人、慎重卫生起见,事虽琐屑,情实迫切,为此商请贵洋务局,查照办理。实为公便,立候惠覆施行。”牍文到局,法律官已下咸骇笑。继思之,亦属实情。不得已,商同沪道,具禀南洋大臣,并抄录原牍黏附。未几,奉准南洋批饬,遵于东清码头以南,觅隙地一区,圈拓广场,为该兵士练习之所。并搭盖芦栅,俾资憩息,惟不许越界他往,以免日人啧有烦言。建设甫毕,一时

蜑妓寓沪者,闻风麕集,不待洋务局之罗致也。彼于思弃甲者流,不得为跋浪之鲸,差幸为得水之鱼,凡为留髡而来者莫不缠头而去,绝无嗔莺叱燕,捣麝拗莲之举,殆势绌情见使然耶。是诚海邦师律之异闻,而亦震旦外交之趣史矣。

某名士游寓日本有年,近甫归国。据云,曩在彼都,曾见秦火已前古本《<a href=/zzbj/302>孟子</a>》,与今世所传七篇之本多有不同。因举其首章云:“孟子见梁惠王,王曰:‘叟,不远千里而来,仁义之说,可得闻乎?’孟子对曰:‘王,何必仁义,亦有富强而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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