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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第1页)

江臻觉得自己的脑子的确是出了那麽点毛病。他看著严小胖分明怕他怕得不得了,想逃却又根本逃不掉的悲惨模样,心里竟然隐隐约约产生了一种,近似於酥麻难耐的快感。

尤其是在刚才,这种莫名其妙的生理变化,忽然呼啦啦地,一下子上升到了顶端──严小胖一边摸著自己的肚子,一边揉著自己的胃,一脸不满一脸悲催,却又一脸害怕一脸畏缩的可怜样儿,真是像极了乡土剧里那些老实巴交,柔弱胆怯的小媳妇儿。可是严小胖并不知道,他那张红肿肿的脸颊和那双红通通的眼睛,不仅没有激发出江臻对他的同情,却反而弄巧成拙,让江臻越来越心痒不已。事实上江臻是很擅长克制的,可是在面对严迦祈的时候,他从来不认为自己需要克制。或者说是,他根本就不想克制。

於是,他几乎是连半秒犹豫都没有的,直接挑眉横眼,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了严迦祈的脚踝,用手指在他略显冰凉的脚心里,轻轻地画著圈儿。

然後,江臻便非常满意地听见了严小胖喘息不止的呻吟声,和他大笑不住的求饶声。严小胖一直都觉得,能够忍受脚心被挠痒的人,绝对是世界奇葩宇宙怪才──简而言之就是妖怪!这怎麽可能忍得了啊!这……嗷!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真的是太痒了……严小胖说不清自己现在究竟是在笑还是在哭。人有六感,但他现在唯一剩下的感觉就只有一个字──痒!

“江臻!你,你个变态!你快放开我的脚……嗷!哈哈……哈!好,好痒,好痒啊……”

看著严迦祈痒得连话都说不清楚,满脸涨得通红却又没法解脱的受困样儿,江臻嘴角一扬,眼内眸光一亮,手上却不肯放松地,又轻轻划了一道。於是,严小胖立马抱住脚踝,白眼一翻,狠狠往後栽倒。

他快要癫了。

“江臻你真的是个变态!……呜呜,你快放开我啊……唔……哈哈!嗷……要死了要死了……江臻你个变态,你要是克制不了,你……你找别人去嘛……呜呜……啊!”

不怕痒的人可能永远都体会不到,被人挠痒痒,而且还是被技术高超的人挠痒痒……啧啧,那种滋味儿,可真不比上刀山下油锅要好受。

虽然都是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但是严迦祈觉得自己没说假话。他是真的快要死了,他也是真的觉得,江臻是个大变态,一个不懂克制的大变态。事实上严迦祈早就觉得江臻是个花花公子,不管是从他的身材相貌,家世背景,还是从他现在的变态行为来看……没错!江臻一定就是那些小说里所写的,一个不仅欲求不满,而且还有各种恶趣味的花花公子……变态。

严小胖痒得连泪花儿都隐隐冒出来了──他想,直到今天,他才终於算是了解到了《倚天屠龙记》里,赵敏被张无忌脚底挠痒痒的心酸和痛苦……

可千万别跟他说那时被张无忌欺负得眼泪汪汪,风华不再的赵敏小郡主,其实就是在那时候才开始对她的无忌哥哥,产生了那麽一点点的心动和荡漾的──他靠!都痒成这样了,还心动个鬼,荡漾个毛啊!

然而,严小胖这一次却是真的错了──唔,不过他对著江臻那麽多次,究竟有哪一次是真的做对过的吗?

……囧。算了,这并非重点。重点是──这一次,他是真的误会江臻了。虽然在行为上是没有误会,可是在本质上,严小胖却是真的误会他了。

其实从小到大,江臻一直都是一个很懂事,很自律,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很隐忍的孩子──因为他不得不。最开始和妈妈生活在一起,他要忍受没有父亲的自卑和孤独;接下来被顾叔叔带走,他很聪明地猜到并且忍受,他的母亲其实已经变相抛弃他的事实;後来顾叔叔离开,他和父亲生活在一起,他要很努力地学会适应,这突然直转急上毫无预告的人生;然後他被送到美国,和夏昭时一家一起生活,他又要更加努力地,去融入那个他甚至从未有过概念的家庭,学校,文化,和国度。

母亲无情,於是老天立马让他遇上了一个真心关爱他的顾谨言;顾谨言没钱没势,於是老天立马让他遇上了一个有钱有势的江亦;江亦没有时间,於是老天又立马让他遇上了一个,既对他真心关爱,又的确有钱有势,并且还愿意将自己大半的时间,都花在他身上的,夏昭时──这样的人生,在别人看来,真是处处都写满了幸运。

他们会站在一边,指指点点,高高仰望。语气要麽是羡慕嫉妒,要麽是期待向往。【哎!你说我们怎麽就没有这麽好的命呢!】【对啊对啊,我也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啊,我老妈当年傍上的,怎麽就不是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啊!】【切,其实他也没什麽了不起的嘛,如果我也能有他这种命,我的成就一定会比他更大。】……诸如此类的碎碎言语,这麽多年来,总是变著方儿,变著人儿,在他的周围蔓延流窜。江臻当然是幸运的,这是所有人都公认,而他也不能否认的。可是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人能够真正了解,在每一次剧变的幸运之前,他都要忍受什麽;在每一次剧变的幸运之时,他都要舍弃什麽;而在每一次剧变的幸运之後,他又要承担什麽。人总是这样的──只看得到眼前的辉煌,却把辉煌背後的尘烬,当做假象。好像只要有天时地利,而自己只需要随便努一下力,就可以获得无限风光。然而江臻不同。他并非如此,他不是这样。他在如此灿烂,甚至已经耀眼到足以令无数人迷失的巨大辉煌里,先是一步一步往上迈,然後又再一步一步,沿著记忆,循著自我,一点一点地走回来。命运的潮水一直在将他高高往上托,但他却能始终清醒地看到其中的漩涡;天意扭转了生活,但生活却终不能奈他如何。他改变了,却从未被改变──这才是他真正的幸运,虽然没有人看到,更不会有人相信。试想,如果他不懂得自律,克制,和隐忍,那麽以他後来越来越高的地位和身份,已经活到二十四岁的江臻,又怎麽可能还会是一个没吃过肉的男人呢?他当然会有欲望,只是他不想仅仅只是因为欲望,就随意挥霍沈沦──就像这麽多年来他身边曾经出没过的,很多很多这样的人一样。江臻甚至确信,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家世摆在那儿,那麽,这些人要麽是当面嘲笑他性障碍,要麽是当面讥讽他假清高。不过因为有底气,所以他们才不敢当面,只能转战背地。然而江臻怎麽会不知道被,他只是,觉得没必要挑明罢了。这些人要麽是留著有用的,要麽是时不时就会偶遇的。那麽,给彼此多留一点余地,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坚持但却并不固执,坚守但却并不死守。这麽多年来,江臻全部的所学所获,也就不过如此。

整个房间的气氛异常诡异地沈寂了很久,终於,被严迦祈一声弱弱的插话给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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